11月1日至12日，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在英国格拉斯哥（Glasgow）举行。英国时尚设计师、保罗·麦卡特尼爵士之女斯特拉·麦卡特尼（Stella McCartney）在此期间举办了一场展览，名为“时尚的未来：一场与斯特拉·麦卡特尼的创新对话”，同时作为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推行的“可持续市场倡议”（Sustainable Markets Initiative）项目的一部分。

展览展示了一些麦卡特尼与初创公司合作开发的新材料，比如美国加州的生物技术公司Bolt Threads研发了一种用菌丝制成的皮革Mylo，它的质地乃至味道都与真正的动物皮革十分相近，阿迪达斯使用这种材料制造了第一双纯素足球鞋。位于西雅图的纺织工艺初创公司Evrnu则用废弃物和海洋中的塑料垃圾制作了再生尼龙NuCycl和ECONYL。来自土耳其的面料厂商Söktaş提供的再生有机棉花，参与了麦卡特尼与LVMH合作资助的一个试点项目，这家公司生产再生棉已经有3年时间，它的种植过程比普通棉花消耗的土地养分和水资源都更少，并且市场对这种再生棉的需求已经越来越高。

这些替代材料提示着可持续时尚的前景，麦卡特尼也表示“蘑菇就是未来”。但许多材料并不是今年才被研发出来，也不是首次展出，它们仍旧没有得到普及，甚至不为人知，可见要推广并非易事。从产业链看，零售商在采用这些材料之前希望先看到投资者的支持，而投资者在此之前则希望先看到零售商的兴趣。Evrnu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斯泰西·弗林（Stacy Flynn）认为，要突破这一恶性循环需要相当的信念。

呼吁监管

麦卡特尼也意识到，要减少碳足迹，时装行业除了材料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要面对。据联合国估计，从材料采购、供应链到洗涤和产生废料，时尚业制造的碳排放占全球碳排放的8%～10%，另有机构估计这一数字在2%~8.1%之间。

根据非营利组织、国际社会责任认证组织（WRAP）的数据，在2000年至2015年期间，全球服装产量翻番，而平均穿着次数却下降36%。疫情导致的生意萧条则加重了这一问题，许多公司的未售服装堆积如山。

廉价线上品牌的出现更加重了人们对服装的浪费。因为廉价、低质量的服装往往意味着，购买一件新衣服比修补旧衣服更为划算，这也导致了堆积如山的废弃衣服被焚烧或掩埋。这些快时尚背后隐藏着高昂的环境成本。

一个行业的领头人主动呼吁官方监管是很罕见的事，而麦卡特尼已经为时尚业的可持续化奔走多年。作为时尚界少有的环保主义者和终身素食主义者，以及善待动物组织（PETA）的支持者，麦卡特尼从未在自己的设计作品中使用过任何动物制品或皮革，同时也在包装、商店、办公室等方面采用环保理念。她在此次展览开幕式上表示：“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恳求政府为时尚业制定政策。”

去年，法国通过了禁止销毁未售出库存的法令，以终止时装浪费。今年6月，以色列通过了对于在时装中使用动物皮革与毛皮的禁令。麦卡特尼呼吁更多的政府加入到这些国家的行列中去。

倒逼行业可持续化

面对渐强的呼声、政策的改变以及随之而来的市场转型，企业试图把握行业发展的脉搏，也开始采取相应的举措，将可持续化纳入到经营规划中。

比如时尚公司与技术公司合作，将需求与生产直接联系起来，使小批量生产成为现实。新百伦（New Balance）与时尚定制软件平台Unmade的合作便是如此，Unmade使消费者可以通过这一平台，根据自己的需求定制更适合自己的商品，以减少生产方和消费方不必要的浪费。

服装租赁和二手平台的发展也兼顾了消费者以低廉的价格享受尽可能多的时装款式。虽然运输和清洗衣物仍会造成排放，但只要找到最适合的模式，就能得到一个更优的结果。

女装品牌House of Baukjen不久前因其循环商业模式而被授予了联合国全球气候行动奖（UN Global Climate Action Award）。其首席执行官杰夫·凡桑斯贝克（Geoff van Sonsbeeck）表示，他们采用“低影响材料”进行“长寿设计”，整体的供应链很短，只与符合其可持续性标准的供应商合作。此外他们还提供租赁服务和旧衣回收项目，用凡桑斯贝克的话说，他们相当重视向客户解释如何最好地照料这些衣服。

在水污染的重灾区——牛仔裤的生产中，也有企业在付诸行动。2019年，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Ellen MacArthur Foundation）召集包括ASOS、Levi's和Chloé在内的70多个品牌、零售商和其他组织，发起了“牛仔裤再设计”（The Jeans Redesign）项目，研究一条牛仔裤从设计和制造到使用、再利用和回收的每个阶段。基金会根据研究结果发布了《牛仔裤再造指南》（The Jeans Redesign Guidelines），对牛仔裤的耐用性、可追溯性、可回收性以及材料健康提出了要求，包括Tommy Hilfiger、Reformation、C&A和H&M等品牌都签署了声明，至今已有50万条符合标准的牛仔裤进入市场销售。

上月，织造解决方案制造商Itema在法国巴黎服装面料展会Première Vision上推出了新设备iSaver，该设备可令牛仔布织造商的每台织机每年节省一吨棉花。

设计师的参与则让可持续的落地更循环有序。西沃恩·麦克纳（Siobhan McKenna）在跟一些牛仔爱好者深入交谈之后发现，有一群“爱牛”人士尽可能减少清洗次数，通过不断地修补来延长它们的使用寿命。在古着公司Rokit短暂地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后，她在Instagram上创立了自己的品牌ReJean。这位苏格兰设计师在创业之初便选择二手牛仔布作为原材料，除了环保之外，也因为这样成本相对更低。

小羊皮制品是丹麦时尚品牌Ganni最“有利可图”的产品，不过品牌创始人尼古拉·雷夫斯特鲁普（Nicolaj Reffstrup）认为皮革产品很快就会过时，并计划在2023年完全淘汰动物皮革，“因为这与我们为减少牲畜带来的甲烷排放这一目标相冲突”。Ganni与意大利制造商Vegea合作，为其2022年春夏系列制作了8双用Vegea植物皮革制成的鞋子，这种材料采用葡萄酒生产中的固体残渣——葡萄皮、茎和籽制成，也被称作“葡萄酒皮革”。

而作为消费者，也不必为购买快时尚商品就感到负罪。我们可以接受西沃恩·麦克纳的建议：“如果你真的买了高街也不要内疚，尽可能地延长那件衣服的使用寿命就可以了。”

时尚行业的可持续化呼声已经持续了数十年，更多人的参与和科技的发展令技术的实现成为可能，新技术的实现和市场与业内人士的呼声使立法成为触手可及的现实，立法又进一步推进了行业的转型。如果它真的能够以良性循环的模式进展下去，也许有朝一日它可以不再是精英圈子内的自娱自乐。

（图片/Stella McCartney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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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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